万天玉目光一聚,只见这女子披着一件紫色纱衣,薄纱下隐约可见白色的胸膜,连体的长裙紧紧地裹着她的腰臀,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紫衣女子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瞥,娇声道:“喂,你看够了没有?”
万天玉眼角的余光又在她身上转了几转,笑着道:“遇上像姑娘这样的美人,便是圣人也忍不住多看上几眼了。”
“哼,嘴巴倒是挺甜!”紫衣女子柳眉一转,不经意间已露出了笑意。“不过,你这一句美言也抵不上你承诺过的话!”
万天玉一惊,暗忖:我与这女子分明是初次相识,怎会有承诺之言…….他疑惑之时,心头又道:难道是我某次酒醉后……
万天玉喜欢喝酒,更喜欢喝醉。男人若是醉了,通常都会想女人。万天玉绝不是什么圣人,他也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醉后必会寻欢,所以与他有过一夜欢情的女人多得像夜空的繁星,连他自己也数不明白……
可惜,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司徒虹,一面之缘就可令万天玉日思夜想。他仔细的端望着这个女人许久,脑海中却无半分的印象…….
“姑娘…….天玉与姑娘只是初次相见……怎会许下承诺之言?”万天玉疑声道。
“我们昨晚才一起在此地喝过酒,万公子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如果你不是记性差,恐怕就是要食言吧?”紫衣女子话中带着一丝不快。
万天玉闻言一怔,疑声道:“请恕再下直言,据我所知昨夜杏花村并未开张,我又怎会与姑娘一起在这里喝过酒?”
紫衣女子两道俏眉微蹙,娇声嗔道:“你一身酒气,居然还敢说这里没有开张,看起来你是真的要违背誓言了!”
万天玉满腹狐疑地暗忖道:今日醒来,我却有几分醉意,可为何我昨夜子时之后发生的事,我记不得分毫。自那神秘的黑衣人突然闯入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会睡在马厩里?白山三剑身在何处?还有小桃,不知她现在是生是死?万天玉念及朋友,眉宇间皆是愁云…….
紫衣少女一声冷哼,轻蔑的道:“怎么?被我说穿了心事!言辞技穷了!”
“这…….神秘女子又是谁?倘若她所言为真,那昨夜子时之后我必跟她在一起,或许她会知道小桃的下落……”万天玉想到此,低声自语道:“我不妨暂且顺她之意而言。”
万天玉当即一笑,脸上愁色消散无踪,他朗声道:“定是再下酒喝的太多,昨夜之事却已经记不得了,姑娘可否告知再下昨夜之行,若其中有不周之处,天玉自当赔礼。”
紫衣女子秋波流转,俏声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天玉只想了解自己昨晚的行踪和对姑娘许下之言!”
紫衣女子狐疑了半晌,没好气的道:“昨晚我们在杏花村相识…….”
“慢着…….昨夜天玉只是一人?姑娘可还见到两个关东的剑客,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万天玉抢口而问。
紫衣女子笃定的摇了摇首,万天玉心头掠过一丝失望之情,只听紫衣女子续道:“你我浅聊几句便开始喝酒,你自称酒量过人,我心有不服,便和你打了一个赌,谁若是输了,就要替对方做一件事,决不可食言!”
“难道是我输了!”万天玉惊声问。
紫衣女子含笑道:“你终于说对了一件事!”
“这……这不可能……我怎么会输给你…….”万天玉一脸不解之色。
紫衣女子哼了一声,道:“为何不能,难道只因我是女子,酒量便不如你?”
万天玉不可思议地摇首而叹,又问道:“我既然输了,不知答应姑娘做何事?”
“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立刻离开金陵城,走的越远越好!一个月之内不再管江湖闲事!”
万天玉神色一变,暗忖:我已答应帮云盟主追查杀害云飞的凶手?这神秘女子却恰在此时让我离开金陵,莫非她是想阻我追查此案?他疑虑顿生,试探着问道:“天玉还有一事未解?姑娘言昨夜天玉一直与你喝酒,不知从何时起?又至何时止呢?”
紫衣女子沉思半晌,道:“子时起,寅时止……”
万天玉脸色一沉,冷声道:“我不信!昨夜我来此地时,已是子时二刻,当时杏花村空无一人,你我又怎会从那时起开始喝酒呢?依我看,你方才之言皆是凭空捏造,你是何人?为何要让我离开金陵,莫管闲事?”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紫衣女子未再言语,她只是冷冷的望着万天玉,一对黑色的瞳孔中散着冰冷的寒意。
忽然万天玉发现这神秘女子的一只手缓缓地缩回了袖中,他的额角忽然一阵刺疼,那是酒醉后常有的痛感。万天玉虽还带着几分醉意,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紫衣女子的两跟纤指正微微捏起,指尖中正夹着一根银白色的针。
“龙须刺!”万天玉心头一震,目光笔直的望去。只见紫衣女子已不是一脸冰冷之色,她在笑,神秘的微笑。
一缕阳光透过了云,如箭一般射向了万天玉的双眼,他双眼半合,只觉得万千金光在眼前闪烁。阳光遮住了他的视线,但遮不住他的双耳,他听到了紫衣女子指尖的轻微的撮声,手已举起,手中的龙须刺已对准了他的眉心……
唐门龙须刺,十步之内,例无虚发。
以万天玉灵动诡异的身法,此刻他本应在十步之外,但是酒麻醉了他的神经,他退的快,却还是未退出十步之距。
而此刻紫衣女子的纤手已抬起,龙须刺就要射出……
生死只在一瞬,万天玉的心开始急跳……
“万天玉,终于让老夫寻到你了!”深林中忽然传来一声长啸。
厚重的云层再次遮住了阳光,万天玉睁开双眼,看到的竟不再是那神秘的紫衣女人,而是辛放翁。
“辛管家……”万天玉喃喃自语,他目光四下里扫去,根本就没有女人的影子。
辛放翁叹声道:“万公子你前日夜里出去比剑,整整一日都未回来,盟主甚是焦虑,差我四处寻你,没想到你会在这儿!”
万天玉闻言,脸色顿时剧变,他惊声问:“前夜…….我明明是昨夜出门比剑,怎会变成前夜?”
辛放翁奇怪地望着万天玉,怔道:“这个……万公子,老夫记得没错,你的确是前夜离开!”
万天玉面色煞白,如泥塑一般呆立着……
他没有疯,也不是在做梦,他听到的是一个事实,但他自己却无法相信,“前夜……前夜……为何过去的十二个时辰发生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万公子…….你还好吧?”辛放翁见万天玉面色惨白不禁问道。
万天玉缓缓的摇首,他脑海中浮现着下杏花村小楼中的一幕幕,心中回忆着:黎歌…….滕断…….小桃…….蛊虫……..还有后来的黑衣人…….忽然,他双目一亮,心中猛地念道:当时我正欲出剑,但黑衣人先我一招掷出一个酒壶,我闻得一股酣香的酒气,接着……接着…….我便在马厩中醒来……莫非是那壶中的酒有古怪……可仅是一股酒香和些许的酒水就能令我失去一天一夜的记忆……天下怎会有这等怪事?
有些事说出来很少会有人相信,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那些看似不可思议的故事却都在身边真实的发生着……
余寒之死?黑衣人的身份?失踪的小桃?失去的记忆?紫衣女子的目的?万天玉此番来金陵本是为了追查凶案,怎料谜案尚无头绪,却又遇到更多无法解释的怪事?一时间,他只觉得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诡异莫测,令人无迹可寻……
半晌,他终于抚平了心境,缓声而问:“辛总管,你来时可见我身边有位穿着紫色纱衣的女子?”
辛放翁呆板的摇着头,干巴巴的道:“这个……万公子……老夫来时只看见你一人,未见什么女子!”
万天玉忽觉得额头又是一阵目眦尽裂般的剧痛……
那紫衣女子怎会在眨眼间消失无踪,难道这些都是梦,万天玉在心中暗问着,刺目的阳光又向他射来,他无力的伸手一遮,举止间尽显疲态。
辛放翁干咳了几声,低声道:“万公子……..云盟主有急事寻您,你若无碍,可否或许与老夫回兴义庄?”
万天玉愁眉一展,缓缓垂首,道:“云盟主寻我如此之急,可是发现了云飞公子被害的线索?”
辛放翁面色沉重的叹道:“线索倒未有,只是听闻官府的消息,金陵城里发生了一件血案……”
“血案?官府办案,与我江湖之人又有何关?”万天玉不解而问。
辛放翁目光诡异地四处一瞥,低语道:“公子不知,这血案中死者之相与大公子相似,尸体中的血……”他语声至此,脸色已是苍白……向来沉着的辛放翁每当想起那恐怖的死相,心中就不免泛起了波澜…….
“又是一起吸血案?看来这就是最好的线索了!”万天玉神目一亮,心中又鼓起了自信。